好书法其实就是神采为上,兼有神与形者可绍于古人
雷家林
对于书法的好坏评断标准,古人同样说的非常简明,毫不拖泥带水的,不象今天的书道界的“德国人”洋洋洒洒的写一箩筐的,读了仍然是云里雾里的,是非莫辩。古人评书,更象文学家写辞赋的,不仅是一篇书论如此,很多的画论亦象是写汉赋,比如诸位熟悉的郭熙的《林泉高致》: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读之你可能联想四幅不同季节的山水图,这类的文字皆能,或者直接说可以当美文来读。事实上因为古人多为士人,或者说就是读书人,就象今天《未来简史》那位洋人说的“神人”,接近尼采说的“超人”,大多数不读书者的大概就是除“士”之外的“农、工、商”,接近《未来简史》说的百分之九十几的无用的人。士人写字有“气”、“元神”,当然还有“神助”,老苏就说了“读书万卷始通神”吧。写字如此,评书亦是如此。你试读读下面的文字:
《翰墨赋》
云鹄游天,群鸿戏海,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阁,骨气洞达,爽爽如有神力。龙威虎振,剑拔弩张。危峰阻日,孤松一枝,荆柯负剑,壮士弯弓,雄人猎虎,心胸猛烈,锋刃难当。婢作夫人,不堪位置,而举止羞涩,终不似真。舞女低腰,仙人啸树。芙蓉出水,文采镀金。绝众超群,无人可拟,如河朔少年皆悉充悦,举体沓拖而不可耐。飘风忽举,鸷鸟乍飞。王、谢家子弟,纵复不端正,奕奕皆有一种风流气骨。鸿鹄高飞,弄翅颉颃。轻云忽散,乍见白日。镂金素月,屈玉自照。新亭伧父,一往见似扬州人,共语语便态出。贫家果实,无妨可爱,少乏珍羞。贵胄失品,不复排斥英贤。悽断风流,而势不称貌,意深工浅,犹未当妙。鹏翔未息,翩翩而自逝。吴兴小儿,形状虽未成长,而骨体甚峭快。有十二意,意外奇妙。虽有家风,而风流势薄,犹如羲、献,安得相似。放纵快利,笔道流便。真书有力,而草、行无功,故知简牍非易。得意甚熟,而取妙特难,疏散风气,一无雅素。纵横廓落,大意不凡,而德本未备。畏惧收敛,少得自充,,流徽自得。南冈士大夫,徒尚风轨,殊不卑寒。深山道士,见人便欲退缩。辩士对扬,独语不困,行必会理。龙游在霄,缱绻可爱。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而有之者,方可绍于古人。
此《翰墨赋》,是拼接而成,当然是有游戏的成分,前面大部分是萧衍《古今书人优劣评》删去人名与其它少量的部分,末后是接上王僧虔的《笔意赞》起首部分。象古人如此以美文辞藻评书人,应当是有好几篇,象袁昂的《古今书评》亦是这种风范,纵使评笔法亦用美词来渲染,比如高峰坠石,万岁枯藤,千里阵云之类,读来让人精神振作,充满诗意的浸润的。如此古人重神采,却并不轻形质,只不过追求形质易,追求神采难,神采不完全是天纵天成,有后天的努力,当然是在学养与气质上下功夫,除却读五车书行万里路,其实没有它法,有些人在书之小道上有天然的优势,因为他们是大人,英雄,是未来的“神人”所以他们写的字,或许技法并不精到,却是神采灿然的,很发亮,而那些技法派在风神上相较只能是黯然失色。很多古代的大人业余时间写字风神凛凛的,因为小道是其余事业,无意于佳的,比如宋代的书家,我们说苏黄米蔡,苏排在第一,若论形质,米第一,若论神采,苏第一,所以这种排名,没有任何的问题,是古人评书“神采为上”的理念的一种实践。
古人评书与作书论,在今天的德国人(仅限于哲人,或者神人),还有“德国人”(这当然是国人)看来,古之人书法理论是原始,幼稚,不成熟,这个只是古人的原本的风范,言简意赅,说多了说清楚了反而不清楚不明白,事实上言与意,从来就不容易完全的一致,或者欲辩已忘言,事实上是辞难达意,一是发声者想说那个意思时,语言其实是贫泛的,再者是理解者会生出岐意来,甚至完全背离作者的原意。这样德国人为何会在言语上反反复复的讨论,写那么多的著作来。事实上我们今天的人当慎真追远,这个远,其实就是原初的那个意思,所以我们要在今天众多的华丽而繁杂的言词中解脱出来,重新审视古人的片言片语,就象忘记老子的五千言,用心理解一下他说了什么,道是什么,老子说了:若说了,反而不真,或者说了会误人弟子,不如不说,是那个老尹强要他说的,这五千言虽然珍贵,若我们理解得不准确呢,还不如把那五千言的字烧了为上。
所以今天的人学书,若技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应当解放出来,追求神采,为了追求神采,你可以不再专注于临摹与练习之类,而是干点别的,比如登山临水,比如吟诗作赋等等,你就在其它方面努力罢,借以等待神灵相助你的时刻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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