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认知方向的符号使用

本书研究的内容是关于人类语言的，本书里的“语言”与传统语言学对“语言”一词的理解不同。语言是人类对符号的使用。简单地说，只要符号使用遵循一些规则，形成系统性的使用，就构成一门语言，这与规则的复杂性无关。本书里“符号使用”里的“符号”主要指我们口语所用的声音符号，以及通过书写动作所产生的视觉符号。如服装、建筑、礼仪……不包括在本书所指符号的范围内，这与传统语言学的理解是一样的。另一方面，本书里的“符号”包括了逻辑、数学、化学、其它实证科学所使用到的符号，这是与传统语言学范围不一样的地方。基本上，传统的语言学只以自然语言为研究对象。

一门语言所用到规则，能形成的系统性与其所应用的方向与范围相关。本书里“符号使用”里的“使用”，只指在认知活动中的符号使用及其达到的效果。这里的“认知活动”指人类对身处其中的世界—包括人类自身在内—的理解。这里的理解指尽量客观、准确的描写与解释。很难由人来定义人的认知怎样才是客观的，这里只能满足于这样的说法：客观性的认知就是认知活动中有意识地避免人类不必要的主观性后所能得到的认知。在其他方面的自然语言使用，情况并不是这样。语言可以用来让人产生敬畏、恐惧，或带来美感与愉悦，口语甚至能催眠听众。这些意在激发人类情绪、情感的语言使用，其所建立的意义并非对事物的客观理解，它们不在我们关注的方向。这包括了语言在文学、艺术、宗教等方面的使用。如命令、请求之类的人际互动中的符号使用也在我们的研究范围之外。我们对世界的理解会引导我们在物质层面与环境互动，延伸出符号在技术、工程、生产上的使用，在本书中这些也不是关注的内容。语言渗透于人类精神生活的所有方面。本书只是选取了符号使用的一个方面进行研究，这使本书所能形成的结论天然带有局限性。另一方面，符号在认知方向的使用可以说是基础的部分，因为人类物种要生存有赖于建立对周围环境有效的认知。寻求对事物更深入理解也是人类的天性。

本书对认知方向符号使用的研究，不仅关注符号使用的具体方式是什么样，而且解释符号的使用怎样有助于人类认知的形成，如符号怎样表征要认知的对象，或符号怎样表达出人的认知等。换句话说，本书是从符号使用的角度来看待人类认知与获得认知的智力活动，符号的使用与认知的建立在本书中被认为是密不可分的。考虑已形成的习惯，在后面的论述中，“符号使用”与“语言”二词通用。本章接下来各节的内容主要与自然语言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