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的初中念过书,中午的伙食是很好的。分饭菜时,每个人都是一格子饭一大坨菜和一碗汤,荤食往往是肉圆大排,或者是鸡腿大虾,吃的满嘴流油。鲜有剩下的,剩的最多的是咸菜。
在那个高乐高横行的时代,咸菜是卑贱的食物,本地人是不吃的,甚至吃饭时会把咸菜一粒粒的挑出来。班主任会舀起一大坨咸菜,挨个询问:谁要咸菜。碍于面子,外地人中没有人会主动去拿,除了一个高高瘦瘦的、满脸雀斑的女孩,她会主动站起来,将勺子里的咸菜一粒不剩的扒拉到自己的饭盒里,然后再去添点饭,伴着吃,别人避之不及的咸菜被她视如珍宝。后来,班主任也不问别人了,只要有咸菜剩余,都给她。渐渐地,别人都叫她“咸菜”。
几个月后,学校搞了个美食分享的活动,大伙都拿出自己做的美食,有曲奇,蛋糕,都是“高级货”。“咸菜”只拿出了一罐咸菜,用塑料瓶子装着,打开时,咸菜的香气溢了出来,有好奇的吃了几口,鲜香脆爽,引来一圈的人争相品尝。她只在一旁盈盈地笑。她说:这罐咸菜是用猪油炒的,味道更浓郁。她又说:她爱吃咸菜,全家人都爱吃。她还说,家里很多时候都是用咸菜凑合着下饭。一勺咸菜一碗饭,便是她的童年。听着听着,大伙都不吃了,只觉得口中的咸菜尝出了苦的滋味。
后来,再在没有人叫她“咸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