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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f

时间:2023-07-13 10:26:43浏览次数:23  
标签:粉板 没有 十九个 sbf 主教练 掌柜

*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S2的机房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网线,可以随时断网。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四文铜钱,买一碗酒,——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靠柜外站着,热一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样荤菜,但这些顾客,多是蒟蒻,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进了队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机房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内卷。

我从十二岁起,便在 S2 当教练,主教练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队爷,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蒟蒻,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代码从键盘里敲出,看过代码编译成功,又亲看输入和输出,然后放心:在这严重兼督下,摸鱼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网络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主教练是一副凶脸孔,OIer 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sbf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sbf是在三机房而进队儿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用的虽然是机械键盘,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s,别人便从洛谷上的“上大人sbf”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sbf。sbf一到店,所有写代码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sbf,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一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抄人家题解了!”sbf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抄了插头dp被管理员发现,棕名了。”sbf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抄题解不能算抄……贺题解!……OIer 的事,能算抄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Dinic”,什么“dp”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机房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sbf原来也进过队,但终于没有进国集,又不会whk;于是愈过愈菜,弄到将要上河北师大了。幸而写得一手好代码,便替一人家写写工程,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电脑键盘,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写工程的人也没有了。sbf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抄袭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sbf的名字。

sbf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sbf,你当真会写工程么?”sbf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清北也捞不到呢?”sbf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stl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主教练是决不责备的。而且主教练见了sbf,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sbf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写过数据结构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写过数据结构,……我便考你一考。平衡树,怎样写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sbf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数据结构应该记着。将来做主教练的时候,招生要用。”我暗想我和主教练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主教练也从不展示平衡树;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通过同时维护堆性质和二叉搜索树性质来保证平衡么?”sbf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平衡树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sbf刚拿过来键盘,想在柜上写代码,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sbf。他便给他们吃茴香豆,一人一颗。孩子吃完豆,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碟子。sbf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豆,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sbf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sbf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偷。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偷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⑺,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酒。”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sbf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一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碗酒。”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sbf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sbf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酒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sbf,你又偷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sbf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温了酒,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sbf。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sbf还T十九个点呢!第二年的端午,又说“sbf还T十九个点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AC——大约sbf的平衡树的确被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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